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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ectory Of Year 1994, Issue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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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孟海轶事

Year:1994 Issue:12

Column: 人生舞台

Author: 徐秉令

Release Date:1994-12-01

Page: 32-34

Full Text:  

这是一代书法家传奇故事。

1992年10月10日10时10分,中国书坛上的一颗巨星在这个奇特时刻陨落了,93岁高龄的沙孟海先生与世长辞。

就在同一时刻,从北京飞往杭州的波音737客机降落在停机坪上,心急火燎赶来看望病危中的沙孟海的四弟沙文海(史永),下意识地往手腕上的表一瞧,时针和秒针正好指在10点10分。待他驱车来到浙江医院沙老的灵床前,用手轻轻地按抚着沙老的额头时,还留有一丝温热。浓眉大眼的史永潸然泪下:"唉,万万想不到,大哥,您竟然走得那么快!"

沙老虽然仙逝了,但他那郁勃飞动、笔力雄健的"沙体"却长留人间。因工作之故,我与沙老有过一段交往,每每到杭州出差,总要去沙老家拜访,聆听教诲。现作一些追记,以飨读者。


晚年时期的沙孟海夫妇回忆着年轻时的美好时光。
徐秉令摄

晚年时期的沙孟海夫妇回忆着年轻时的美好时光。 徐秉令摄

沙孟海出生在倚山傍水的浙江鄞县塘溪乡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名叫文瀚,后改名文若,字孟海。他有4个胞弟,都先后参加革命。

沙孟海少年时代临帖习字,刻意攻读,聪慧过人,能写一手好字,尤其是篆字书法。

1911年10月10日,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一举推翻满清帝制。这一喜讯传到沙孟海求读的慈溪锦堂学校,师生们为之雀跃欢呼。有一天,学校收到一份报纸,上面刊有一颗古篆体的大方印。全校师生中没有一个能读懂这方大印的。当时还只12岁的沙孟海,却指着印章一字不差地读了出来:"中华民国政府鄂省大都督之印。"18岁那年,他在邻村作客,亲友嘱他篆一堂《李氏祠堂记》屏,沙孟海手头无任何参考资料,信手拈来,居然不错一字。这一年,他还在自家屋后的一块青砖墙上刻了"养云"两字,这是迄今所能寻觅到的沙老最早的书迹了。

沙孟海读师范时,一天,有个同窗好友跑来告诉他,说是宁波老城隍庙有人在卖他的字。沙孟海一听感到奇怪,就跑去看个究竟。一看,果然堂堂正正地挂着四幅篆字屏,落款署着"沙孟海"三字。沙孟海粗粗一瞧,这字真像自己的笔迹,细看之下,知是有人模仿了他的笔法。卖字人在真人面前难说假话,就说出因家境贫困借沙孟海的名气临摹几幅出卖的因由。沙孟海听了很同情,不加指责就走了。


沙孟海的两幅书法作品。

沙孟海的两幅书法作品。

沙孟海先生的原配夫人朱懋襄,是同乡的大嵩区人。朱懋襄与沙孟海结婚后,先后生下长女韦之,长子展世,二女频之和次子茂世、三子更世共3男2女,家庭负担十分沉重。1927年"四·一二"事变后,当时在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工作的沙孟海,听到从家乡沙村传来一个消息:三弟沙文汉由于领导当地农民运动,正被追捕,沙孟海的老家被查抄。就在这一年秋天,沙孟海的夫人突然病逝,当时还只有29岁。这一连串不幸给沙孟海带来精神上的沉重打击。为了支持家庭生活,沙孟海背了一身债,但他仍对生活充满信心。他曾写下两句勉励自己的诗:"丈夫绝粒寻常事,告贷有门未是贫。"

不久,一位宁波同乡介绍在鄞县女子中学任教务员的包稚颐女士与沙孟海相识。包女士比沙孟海小6岁,生得秀气且办事认真细心,沙孟海对她印象很好。而沙先生的博学多才,高尚品行,也给包女士留下很深的印象。但当了解到沙先生已有5个子女,加之胞弟被追捕通缉,包女士有一些顾虑。她的父母一开始也不同意结亲。包稚颐后来考虑再三,认为婚姻大事,人品第一,最后毅然与沙孟海结婚,从此她成了沙孟海的贤内助。包稚颐平时仰慕沙先生的书法,在沙先生身边,一方面尽力照料他的起居生活,另一方面还专心致志攻读沙体,到晚年确实练就了一笔好字,其书法作品常见诸于报端。

80年代初,我每次去沙老家作客,沙夫人总是热情相待,慈祥的脸上总挂着笑容。1981年岁末的一天,我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去拜访沙老,一踏进家门,只见沙夫人正在用煤饼生炉子,让沙老取暖。她热情地邀我坐下,问寒问暖。我兴冲冲地送上一帧沙老年轻时与家人合影的照片,请沙老回忆一下拍摄的年月。他俩相对而坐,就在这对晚年伴侣亲切交谈时,我按下了相机快门,留下了这帧珍贵的照片(见本文配图),想不到这帧照片成竟成了最后的留影,此后不久沙夫人就离开了人世。

有人私下谈及沙老,常有一种猜测:沙老为大饭店、商厦书写招牌颇多,收入一定很多。还有一些不谙内情的人传言,沙老晚年写的有些字和书信并非出自他的手迹,而是由他夫人包稚颐代笔云云。

事实并非如此。

在这10多年里,我与沙老过往甚密,除了登门拜访,还时有书信往来。有一次,我请沙老为一幢新建的大楼题字。沙老十分恳切地对我说:"外界说我字写得太多了,我不好意思再写了吧?"我当面作了解释:"因为宁波鄞县是您的故乡,向您求墨宝的自然要比别处多,在所难免。"他点了点头,赞同这种看法。

其实,在一个时期里,通过各种渠道来求沙老的特别多。在这种情势下,由省书法家协会出面,对书写各类招牌字定了一个相当可观的价目。这一做法原想借此"抵挡"一下,"吓"退这类求字者。可事与愿违,结果是有了价反而"通行无阻",有些厂长、店家,为了提高知名度,不惜去省书协排队"购买"沙老的字。此项收入后来由省书协决定作为沙孟海奖励基金,奖掖后人。而从沙老内心来说,他是个治学严谨的学者,不愿意过多应酬书写招牌之类的文字。至于他个人收入,据我所知,除了出版著作所得的有限稿酬,平时他一直过着与眼下一般书生们同样俭朴的生活。沙老淡泊明志,高风亮节的品格可见一斑。

那么他晚年是不是请夫人代笔题签呢?从我多次的接触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沙夫人包稚颐确实是一个沙体学得颇具功力的书法家,但就沙老的个性和他严谨的治学态度,他不但不容别人代笔题字,而且他书写的字在落款题名后,习惯于亲手装入一信封,有时还亲自跑到附近邮局挂号寄送,尔后又在一本簿册上录下所书的内容和对方的名字,以志记事。

当然,有些属于信件公函之类的文字复答,则由他的秘书或儿子作答,显而易见,那字迹是判若有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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