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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ectory Of Year 1980, Issue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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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了失散三十多年的亲属

Year:1980 Issue:1

Column: 新人新事

Author: 梁应麟

Release Date:1980-03-01

Page: 36,37

Full Text:  

一九七八年夏季的一天,广东侨乡台山县冲蒌公社的归国华侨联合会收到一封从美国寄来的信件,信封上写着:「广东省台山县涌楼圩人民政府先生收」。信内写道:「我叫邓成,原名邓沃兴,是台山县涌楼圩第四保大宁村人。过去因生活所迫,去当猪仔兵。由于在那种非人的环境中无法生活,只好途中逃走,可算是死里逃生的了。当时本欲回乡与家人一起生活,但那时兵荒马乱,回乡怎能生活呢?又怕国民党军队追捕,故不敢回乡,只得从此流浪。后来一直流落到了香港,经朋友介绍又到了美国。转辗三十多年之久,一直不了解家乡的情况。到现在年将七十,年迈孤单,更激起对家乡的思念。今闻祖国优待华侨,故烦请你们帮助我了解一下家乡及家庭的情况。」

收到信之后,八十三岁的公社侨联副主任伍耀烛和另一位上了年纪的侨眷陈尚明主动承担帮助邓成寻找亲人的任务。伍耀烛早年在纽约从事洗衣工作,后来回国,解放后任当地归侨联合会委员,热心为侨眷服务。他单为侨眷写家信就有上万封,并使二十四户音讯全无的侨眷恢复了与国外亲人的联系。文化大革命中,在「四人帮」鼓吹的「海外关系就是反动的政治关系」谬论影响下,伍耀烛竟被诬为「特务」,受到抄家和隔离审查。打倒「四人帮」以后,人民政府重申了毛主席、周总理制订的,对华侨、归侨和侨眷「一视同仁,不得歧视,根据特点,适当照顾」的政策,深受群众爱戴的「烛伯」又出来为侨眷服务了。


伍耀烛(中)和陈尚明正为侨眷雷家常写家信。

伍耀烛(中)和陈尚明正为侨眷雷家常写家信。

烛伯看了邓成寄来那封地址和亲属姓名都不详的来信,心里很不平静,他想,邓成已年近七十,如果再不加紧帮助他与亲人团聚,人生还有多少个春秋呢!

烛伯与陈尚明把当地住有姓邓的十个村子都排了一下,怎么也找不到信中所说的大宁村。于是在一九七八年七月三日,他俩一早就步行到这些村子,逐个打听。当他们走了十多公里,查到第七个村子稳岗村时,已经是下午四时了。经过向老一辈人打听,得知这个村在解放前就叫大宁村。三十多年前确有过个叫邓沃兴的,他的妻子伍秀桃,现在还在家哩!

两个老人喜出望外,被带到伍秀桃家。这是一间新建的两层青砖楼房,旁边还有一间小厨房。伍秀桃年近六十,精神矍铄地走出来招呼他们。

「婶婶,这是不是邓成的家?」烛伯十分兴奋地问道。对方感到莫名其妙。「邓成又叫邓沃兴。」烛伯补充说。

「沃兴早已无此人了,你还提他干什么?」

「不,现在还有此人,你看,他还在外面寄信回来找你呢!」烛伯把邓成的来信读给伍秀桃听。一字一句,打动着她的心田,亲人的话音好象在耳边回萦,她悲喜交集。顿时,闻讯赶来祝贺的人挤满了屋子。伍秀桃向两位老人讲述了她早年的遭遇。

四十年前,她刚满十八岁,就同邓沃兴结了婚,两年后生下一个儿子,取名邓灿芳。灿芳近三岁时,台山发生大饥荒。穷苦人家没法生活,沃兴只好跟随别人外出挑担,赚回些米来给家人糊口度日。有一天,沃兴外出后就再也没回来,大半年也不见踪影。她们母子俩饥寒交迫,度日如年。「后来,我听说阳江县有工做,可以找条活路,我就想背着儿子去逃荒。但是,在那年头,有谁愿意雇用带着孩子的妇女呢?」伍秀桃心里十分沉重地回忆道:「我只好忍心把孩子留给公婆和叔伯照顾,自己只身去阳江找工作。心想找到活路再回来接孩子去。可是,那时候,饿莩遍地。我走了几天才到阳江,找不到工作,又往前走。到了阳春才算找到了一些零工做。可是我因为水土不服,几年中经常生病,身体虚弱,实在没法回家了。……」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在场的人继续向烛伯讲述伍秀桃寻亲的故事。伍秀桃曾托人打听家人的情况,都没找到下落。就此,她长期流落他乡了。她在阳春县又结了婚,生了三个女儿,后来第二个丈夫去世了。一九六二年,她从阳春回到冲蒌、寻找她那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找了几天,还是没有下落。她在失望中准备搭车回阳春,在冲蒌车站候车时,把自己寻亲的事告诉同在一起候车的人。这时候,一个同乡妇女说起冲蒌中学有个学生叫邓灿芳。秀桃立即赶到冲蒌中学,终于找到了已经失散了的儿子。


伍秀桃和她女儿一家。

伍秀桃和她女儿一家。

烛伯和陈尚明听罢,立即上路,赶回冲蒌以便把这好消息告诉邓灿芳。当天晚上,这两位老伯忘了一天往返几十公里的疲劳,找到了邓灿芳。当邓灿芳听说他父亲有信找他时,十分惊奇地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三岁就失去父亲,哪来的父亲给我写信!?」但当他看完两位伯伯带来的信,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热泪满面地感谢两位老人,并讲述他自己的故事。打自他母亲出走以后,父亲一直没有音讯,爷爷无法生活,迫得自杀身亡。几个叔伯卖的卖,逃荒的逃荒,也相继失散了。他跟随奶奶行乞度日。到了一九四九年解放前夕,奶奶也在贫病交迫中去世了。他只好以给人放牛来维持生活。解放以后,人民政府免费供这个苦孩子上学,补助给他生活费用。初中毕业后,又送他到省城广州的一个农业专科学校学习。毕业后,把他安排在家乡的冲蒌中学当教师。一九七二年,当他要成亲时,因为他在家乡已没有房子,政府又资助他,盖起了新屋。他安了新的家,才又把已经联系上的母亲和两个未出嫁的妹妹从阳春接回来团聚。

经过一天如此激动人心的经历之后,当晚烛伯详细地给邓沃兴写信,把替他寻亲的经过及他家的情况,一一告诉这位海外老人。在这以后的日子里,这家人可真是高兴得昼夜不能安眠。邓灿芳把他一家合拍的相片寄给他的父亲。两个月以后,邓灿芳就接到他父亲写来的回信。信中写道:「我从相片中看到儿孙、你的母亲及儿媳,使我悲喜交集,喜的是看到数十年后儿孙成群,悲的是回忆往日你我之凄凉景况,使我老泪横飞,真是万言难尽。从政府和你的来信中,得知政府对你之栽培,使我十分感动,也得知你的幸福。」信中还提到他暂时不能回国探亲团聚,并寄上美金二百元,嘱其子将一百元交与「调查的先生」、以便给他们作路费和茶水费之用,余下给小孙买糖果。

邓灿芳遵照父亲的吩咐,把信连同汇款一百元一起拿到冲蒌公社侨联会。大伙当然不肯接受他的厚礼。烛伯兴奋地对灿芳说:「你告诉你爸爸吧,祖国大变样了,请他赶快回来看看祖国和可爱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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